台大婦產科 謝豐舟教授 昨天在二號館與六年級同學喝咖啡閒聊(這是我婦產科教學的routine)。一位同學問:為什麼要上這麼多的倫理課? 醫生到底要學多少倫理?且讓我們回顧一下從前,在我父親那一代--他是第一代的婦產科醫生,現在88歲,從1943年開始在台南市執業。在那沒有輸血,沒有抗生素,沒有全身麻醉,手術沒有外科手套,點滴是用重覆使用的玻璃瓶、橡皮管的年代,他可以說不眠不休浴血苦戰,救活了不計其數的孕婦與胎兒。在他的腦子裡可能從來沒有”倫理”這二個字。他憑藉的只是“醫生應該救人”這樣的信念。與和我父親同一年代的前輩例如宋瑞樓教授、陳萬裕教授、許書劍教授,他們的字典裡大概也從來沒有“倫理”這個字,但他們的醫術、醫德是無庸置疑的。 在我來看,一個醫生並不比修理摩托車的老板,需要更多的倫理道理。且讓我們做個類比:
在這樣的類比之下,很清楚的是,醫生需要的執業道德,其實跟摩托車店的老板相去不遠。其中最重要的,恐怕是:對摩托車的構造,功能及修理方法要充分瞭解。假若連剎車壞了,都看不出來,或是剎車確實壞了,卻亂修一通,可能會害死騎車的人,那麼再親切,再有倫理,也沒用。同樣的,一個醫生假若看病的本事不夠,其他就不用再談了。 因此,一個醫生最高的倫理道德,其實是把自己的知識,技術提升到自己應有的水準。當然,一個住院醫生的知識能力不能跟教授相比,但自己是R2就該有R2的水準,CR就該有CR的水準,VS就該有VS的水準ㄝ教學醫院有教學醫院的水準。假若,一個胸腔內科專科醫師,連看chest X ray片子的能力都不足,一個coin lesion都看不出來,那麼,談什麼倫理道德,不是很可笑嗎?就像一個修摩托車的本事鴉鴉烏的摩托車店老板,再怎麼親切,再怎麼道德高尚也沒用。 當然,在一些有爭議的領域如基因檢查、胚胎幹細胞、安樂死…是需要一些倫理規範,但日常的醫療,只要自己做醫生該做的,自己的知識與技術水準已經盡量提升,自己知道自己什麼不會,其實我們並不特別需要其什麼倫理。 從人性上來看,人性“本善”或“本惡”是個爭議不休的議題。人到底是利己(selfish)或利他(altruistic)也相持不下。但目前從基因及演化的研究顯示,人類最大的利益是彼此合作,因此“利他”就是“利己”最好的手段。只要是“利他”的行為,不管真正的動機是“利己”或“利他”,只要是“利他”的行為就是“利他”(Altruism is altruism, no matter what the real motivation is)。在人類演化的百萬年過程中,這個透過“利他”來達到“利己”的行為模式,已經深植於人類的腦子之中,因為這是對種族存續最有力的保障。為什麼我們要說“人人平等”(equality)?因為“人人平等”才能使人類的潛能發揮到最高點,而有利於種族的存續。 因此,“利他”可以說是人類的基本行為模式,而醫生只要秉持人類原有的“利他”本能,其實就不用去上一大堆倫理課了。要醫生多上倫課以解決健保的問題是一種迷思,就像為了防止幾個小偷,叫大家卻要上公民課一樣可笑。可惜的是我們的醫學教育高層卻看不透這一點,不僅成為“始作俑者”,甚至“火上加油”,助長這股“不重醫術提升,只重倫理教育”的歪風,可以確定的是: "提高道德水準的最好方法,絕對不是上倫理課” “The last resort for better morality is taking ethic classes |